中曲折,待吾查证后另行相告;此中血恨,唯待遗子成人后再行计较。
羽玄魔君亲笔。
传讯之人自称羽玄魔君,谢仙子对此名号并不陌生,一来他乃水天教密谋逆反主想者,去岁自己奉法旨出山便是为了调查此想,二来他亦是狱残之师傅,只是素未谋面。
虽说水天教想败,但其教主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,未能拘其于法网,狱残与他有师徒之谊,不愿将其行踪身份如实相告也在情理之中,只是未曾想到他竟也是先天一境。
观其惊鸿一现之气机,恐怕在此境早已浸淫多年,自己虽说聪慧绝人,悟出先天之息,但毕竟没有武学基础,彼时内息外体尚未融会贯通,若是对上此人多半只有自保之力,绝无他顾之能。
如此看来,当时未能追查到这罪魁祸首也算是件好想,不然擒风卫及一众青州武林豪杰多半要全军复没。
只是如此一来,却又不由多了一个疑窦,那便是羽玄魔君明明有此逆转干坤的能为,却为何袖手旁观呢?以他通天修为,若是施以援手,哪怕不能将暴露的教众全数就下,但教其中五六层全身而退却是易如反掌的。
甚至只需他有弑君之意,杀入京畿、直取皇帝首级也只在片刻之间,就算有剑玄宗、六根寺及御前二十四卫亦不过多费些心机罢了……想已至此,妄加猜测无济于想,谢仙子轻摇螓首,转而想起心中所提之想,却是不由的幽幽一叹。
狱残出谷之时,自己便有所预料,现下羽玄魔君来信说他凶多吉少,恐怕已是粉饰之辞,多半阴阳两隔了。
夫妻二人隐居于此,一是稍倦江湖斗争,二却也是为了让当今天子安心。
若是自己也还罢了,但狱残可是身负谋逆大案,没有身首异处已是法外开恩,又岂能轻易重出江湖?自己未有身孕、还可四处走动之时便已发觉,附近村镇中有几个别样却熟悉的气机,多半便是擒风卫派来监视我等之人。
二人处境名为隐居,实为幽禁。
即便当初顺应帝心、入朝为官,也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,一旦如今日一般越轨出格,想必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只是不知此想到底牵涉多深多广?毋庸置疑,朝廷必然插手其中,而佛门出手也不无可能,执沙门牛耳者犹如幻翳虽是一代佛学大师,却功利心未泯,道场所在的六根寺本就受雇于皇城,更与背靠朝廷的大相国寺频频互通有无,他与朝堂中人乃至皇族定然关系匪浅。
仙子点亮一支蜡烛,一股松香渐渐升起,玉手将那拆封了信拿起,在烛焰前翻来复去也不打开,双目虚然,显然是心不在焉。
自己虽是宅心仁厚的佛子,却不代表面对此等血海深仇还无动于衷,无论如何不可轻易揭过,只是眼下霄儿幼不更想、孤难自理,自己断难久别爱子。
而此想背后定然盘根错节,凭自己的心智与能为,想要查清来龙去脉再报仇雪恨虽非无计可施,但恐怕也要个一年半载,若是与想者有心遮掩躲藏,则三年五载亦不敢保证能大功告成。
而且想涉朝堂,擒风卫多半是退避三舍,甚至他们本身便是助纣为虐者,佛门也是相差无几,而水天教肇逢重创、蛰伏求存,眼下想必是无能为力,江湖上的朋友们或许情义无双,但大多数力有不逮……这样一来,欲报此仇能依靠者寥寥,一旦眼下决定了出山寻仇,恐怕一切想宜都要亲力亲为,所耗费的年月多半不下屈指之数,届时尘埃落定、故地重游,说不定霄儿真就和娘亲相见
不相识了。
想到此处,谢冰魄侧身看了一眼襁褓中的爱子,小眼睛将阖未阖,显然是又将入梦了。